賓胥無傳 賓長初
賓胥無,《史記》作賓須無,齊大夫,嘗輔佐桓公稱霸諸侯,生卒年不詳。
初,公子小白返齊,自立為王,是為桓公,拜管仲為相。管仲賞胥無才,薦為大司理。《管子·小匡》:“決獄折中,不殺不辜,不誣無罪,臣不如賓胥無,請立為大司理。”或謂管仲薦任大司理者非胥無,乃弦章也。《管子·小匡》先言使“弦子旗為理”,又言管仲薦胥無“請立為大司理”。《韓非子·外儲說左下》言任大理者為弦商,《呂氏春秋·勿躬》、《說苑·君道》則為弦章,《晏子春秋·問上》元刻本謂為弦甯,孫本作弦章,《新序·雜事第四》作弦寧。清王念孫《讀書雜誌》言賓胥無本作弦章。其據,《大匡篇》云“賓胥無堅強以良,可以為西土。”知其不為大理。又上文云“弦子旗為理”。知為大理者為弦商明矣。余不謂然。《管子·大匡》既言賓胥無“為西土”,又言“隰朋聰明捷給,可令為東國”,既然“可令為東國”之隰朋可任大行,為何“為西土”之賓胥無不可任“大司理”,此據不足為訓明矣。同篇亦言:“國子為李,隰朋為東國,賓胥無為西土,弗鄭為宅。”揆諸前文,管仲請桓公“賞于國以及諸侯”, 故“管仲賞于國中,君賞于諸侯”。方有隰朋“可令為東國”,賓胥無“可以為西士”,公子開方“可游于衛”,季友“可游于魯”、蒙孫“可游于楚”之進言。管仲之意,一則于國內賞功臣以封地,隰朋可封于“東國”,賓胥無可封於“西土”;一則于外派公子開方、季友、蒙孫等游于諸侯,論功行賞。此知“為西土”非官職也。《管子·小匡》言胥無“不殺不辜,不誣無罪”,《管子·戒》則言胥無之“為人也好善”,證其為大理之上佳人選。即按常理言,賓胥無為桓公重臣,亦管仲之得力助手,與之並提之鮑叔、隰朋、甯戚諸人皆在五官之列,惟賓胥無無任何官職,似與理不通。反觀弦章在桓公時,其事略不一見。身為五官之一,桓公之重臣,管仲之屬僚,于任大理前後之跡均無記,誠不可思議。綜上,余以為于桓公時為齊之大司理者確為賓胥無。
胥無敢於直言。《管子·大匡》載,明年,狄人伐衛,衛君出致於虛,桓公且封之,隰朋、賓胥無諫曰:“不可。三國所以亡者,絕以小。今君封亡國,國盡若何?”《管子·小問》載,桓公問管仲曰:“寡人欲霸,以二三子之功,既得霸矣。今吾有欲王,其可乎。”管仲對曰:“公當召叔牙而問焉。”鮑叔至,公又問焉。鮑叔對曰:“公當召賓胥無而問焉。”賓胥無趨而進,公又問焉。賓胥無對曰:“古之王者,其君豐,其臣教。今君之臣豐。”公遵遁,繆然遠。二、三子遂徐行而進。管仲、鮑叔或不便直言,賓胥無乃直言桓公無以稱王之由。君子坦蕩蕩,此之謂乎!
賓胥無乃桓公重臣,為桓公霸業多有與焉。《管子·輕重丁》載,桓公欲知“四方之稱貸”,管子“請使賓胥無馳而南,隰朋馳而北,甯戚馳而東,鮑叔馳而西”。賓胥無馳而南,不辱使命,反報曰:“南方之萌者,山居穀處,登降之萌也。上斫輪軸,下采杼栗,田獵而為食。其稱貸之家多者千萬,少者六、七百萬。其出之,中伯伍也。其受息之萌八百餘家。”後世諸書論桓公輔臣,多提及賓胥無。《國語·齊語》言桓公“難能用管夷吾、甯戚、隰朋、賓胥無、鮑叔牙之屬面伯功立”。《說苑·尊賢》謂:“春秋之時,天子微弱,諸侯力政,皆叛不朝;眾暴寡,強劫弱;南夷與北狄交侵,中國之不絕若線。桓公於是用管仲、鮑叔、隰朋、賓胥無、甯戚,三存亡國,一繼絕世,救中國,攘戎狄,卒脅荊蠻,以尊周室,霸諸侯。”《新序·雜事第四》載,晉平公問叔向,昔桓公稱霸,乃臣之力抑君之力,叔向曰:“管仲善制割,隰朋善削縫,賓胥無善純緣,桓公知衣而已,亦其臣之力也。”知賓胥無於桓公之霸諸侯,功莫大焉。